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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整理自《匯賢論商第六期:“一帶一路”背景下,企業“出海”的機遇與挑戰》。
中國企業 “走出去”經歷了幾個階段。
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后,企業“出海”增多,以到歐美并購為主;2013年共建“一帶一路”倡議提出后,中國企業投資開始往東南亞、拉美、非洲等 “一帶一路”沿線區域拓展;2015-2016年企業出海全面開花;2016年海外并購浪潮過后,政府加強了對海外并購的監管,包括出臺各種海外投資法規、提高國央企海外并購規范性要求,支持更高質量的海外擴張,2020年開始受各種因素影響,海外投資逐漸進入低谷,鑒于中國企業的國際化需求和轉型需要,加之疫情管控放開后國際交流大幅增加,中企海外布局的步伐再次提速。
當前可以說是一個重塑的過程。具體來看,當前企業“出海”有這幾個變化。
一是原來以投資為主,一般來說投資全周期包括投融管退四個環節,也就是投資、融資、管理和退出。以往我們看到中國企業大多數考慮的,都是如何通過海外投資進行業務拓展以及帶動國內業務,現在企業也開始考慮退出,是一個從投資到投資與退出并舉的過程,側面反映中國企業也更加成熟理性,會綜合考慮資金利用有效性、業務整體布局、協同效應價值等,積極動態調整投資組合。
二是以前多為直接收購公司或項目,在2016年海外投資高峰時期,海外并購交易金額接近千億美元,綠地投資不到200億美元;2016年后并購交易金額逐漸下降,而綠地投資增多,已經達到甚至超過了海外并購的交易金額:如2023年綠地投資270億美元,并購交易150億美元。并購方面企業面臨諸多挑戰和困難,同時也面臨外部的壓力。之前我們很多賣方項目,在探討投資人清單的時候,賣方都會要求加入中國投資人,主要是因為中國投資人對海外投資的積極性,以及考慮到協同價值后報價很有競爭力。但近幾年,尤其是疫情后,很多海外賣方會盡量避免接觸中國買家,主要擔心之一就是中國買家能否走到最后,通過外商投資審查。但綠地投資中,企業通過投資建廠將產業鏈、供應鏈延伸到海外,同時也帶動當地就業和經濟發展,十分受東道國的歡迎,相對來講限制較小。
三是區域變化,以前是歐美為主,大部分是對成熟企業的技術、產品和業務的并購,這幾年東南亞、中東、拉美、非洲區域熱度更高,由產品“出海”向服務、業務“出海”轉變,以技術和產品換市場。
最后是參與主體的變化,以前以央企為主,最近上市公司民企、地方國企參與增多,中小型民營企業逐漸活躍,通過設立海外分公司、投資設廠、境外合資和并購等多元化模式,推動跨洲多點布局。
中國企業“出海”仍有諸多機遇。
中國企業當前“出海”重心在“一帶一路”沿線國家和新興經濟體,例如東南亞區域占據地理優勢,離中國很近,人口較多,消費市場潛力大,且生產成本較低,東盟區域經濟一體化將帶動中企將供應鏈轉移到東南亞,進行制造業、新能源相關產業的投資布局,同時也在大力發展電商及數字經濟、倉儲貨運、零售領域的業務機會;中東海灣國家在疫情后時代成為投資熱點,其石油經濟轉型策略及與中國的雙邊貿易利好,為中國企業提供了巨大商機。高GDP和年輕化的人口結構為這些國家創造出新興的消費市場,中資企業除了投資新能源外,也在積極跟蹤先進制造業、數字經濟、生物醫藥等領域的投資機遇;非洲及拉美國家在‘一帶一路’框架下的基建、能源和礦產合作將繼續;而墨西哥憑借其龐大的消費市場、良好的制造業基礎、豐富的勞動力資源以及在北美的區位優勢,也吸引了眾多中國企業前去投資建廠,有望成為新一輪綠地投資的重要目的地。
但這并不意味著傳統的投資目的地沒有投資機遇。以歐洲為例,雖然過去幾年,受歐洲國家政府加大了對 “敏感行業領域”外資收并購審查的影響,中企在歐洲的收并購活動大幅度減少。但在歐盟積極推動綠色轉型的背景下,具有技術和成本優勢的新能源、電動汽車及其產業鏈上下游的中國企業將通過綠地投資,逐步將研發、生產和售后都更靠近歐洲消費者市場。
在看到這些趨勢的同時,我們也需要注意,中國企業海外布局的過程中,涉及諸多環節,從初步設想、戰略規劃到具體執行,從落地實施到穩定運營,每一步都需要深思熟慮和精細化管理。我們觀察到中資企業“出海”在規劃、執行和落地運營階段主要面臨幾大挑戰,在這里也都一一列出,與大家交流分享。
從外部環境上看,大家均面臨全球經濟下行、海外融資利率高、匯率波動大的問題,同時當前地緣政治風險加劇,不同國家對外資審查的態度不一,對不同形式進入市場的投資人歡迎度不一,這些都會影響企業的“出海”投資決策以及落地運營。
另外,很多新興市場如東南亞、非洲、拉美等,融資環境相對不成熟,股票和債券市場規模較小,證券市場流動性不足,給企業走出海外帶來了一系列融資挑戰。過往中資企業更多依賴中資的金融機構,目前用人民幣融資的利率跟海外融資相比也更有優勢,但很多項目投資期長,如何在長期投資中平衡利率因素、匯率影響,是很多企業面臨的最大挑戰。建議除中資金融機構外,企業也積極尋求與國際銀行、區域性金融機構及一些政策性銀行建立關系,探討更加國際化、市場化的融資方案以及更多元的匯率、利率對沖產品,以提高項目回報率,降低資金風險。
除了外部影響外,中國企業國際化發展的一個核心挑戰是,“出海”目的不明確導致的目的地選擇、以及市場進入策略的決策搖擺。在規劃企業“出海”時,首先要回答一系列問題,“出海”的目的是什么?是為了開拓市場,獲取技術,降低成本還是聯動國內業務?業務目的和財務目標該如何確定?為了達成這個目的,應在何時、何地“出海”? “出海”目的地的宏觀情況和競爭環境怎么樣?上下游規劃,供應商篩選和客戶訂單是否落實?應以何種業務形式“出海”?是否完善考慮了稅務、法律風險及退出機制?考慮好“出海”的目的和定位后,下一個問題是通過何種方式來進入市場?通常來講“出海”模式包括目標國銷售渠道的合作如總代理、授權,直接從零開始投資設廠,也就是我們講的綠地投資,收購本地公司,或者與本地生產企業、渠道商組建合資公司。這些問題需要充分的思考和調研,結合自身企業和產品優劣勢來進行選擇。
確定好“出海”的目的和市場進入策略后,接下來企業需要盡快全面熟悉海外政策及投資環境。企業在投資前需要對目標國的各種政策進行詳盡調研,如當地對于不同行業的補貼和激勵政策及穩定性,市場監管框架,關稅等貿易政策,市場準入壁壘,外國投資審批政策等等。比如很多投資人都在積極投資東南亞新能源市場,但各國新能源項目開發均涉及政府許可,包括投資許可、環境許可、并網許可等,許可過程可能會受到當地政策、法規、審批程序的復雜性以及對外國投資者的態度等因素的影響,進而影響中國投資人的投資決策。對于投資目的地的政策及監管環境,一方面中國企業需要提前熟悉當地政策與法規差異,通過官方報告、權威媒體、中介機構等渠道,定期收集和分析相關信息;另一方面在落地運營的過程中,也可以主動與行業協會、商會等建立聯系,保持緊密溝通,通過不同渠道積極向政府反饋行業需求,參與政策討論和制定。
接下來是供應鏈穩定的挑戰。以新能源企業為例,我國的新能源產業鏈完整,技術更迭快,成本低,部分企業在海外投資設廠會把國內的相關產品運輸出去,新能源設備體積大、重量重,運輸過程中也可能面臨關貿風險,導致新能源項目進度延誤,增加項目成本,影響企業效益。除了基于產能規劃,提前安排好供應鏈事項外,也可以鼓勵上游企業以團體形式“出海”,拓展本地采購,并構建國際化采購能力,或者與當地企業建立合資公司,實現供應鏈的本土化。海外落地運營中的困難,主要體現在對市場的洞察及產品組合規劃、全球化管理、人才管理等方面。在并購和合資模式下,企業需要與合作方共同經營管理,如果投資前期未能妥善制定合資協議或公司章程,未能明確梳理議事規則和管理條件,都可能導致當地管理層與總部溝通不暢,或合作方在戰略和運營中出現僵局;另外,本地化的管理和運營,尤其是派遣員工與當地員工的融合溝通,也會對投資的成功產生重大影響。很多國家為了促進經濟多元化和保護本地就業,都會有本地員工保護制度,如巴西、沙特等,鼓勵企業招聘時優先考慮本地員工。在沙特市場,企業不僅需要滿足“沙化率”的硬性要求,還需關注其可能產生的非規律變動。這些變動可能涉及本地化內容的調整、購買力轉向本地產品和服務的引導措施等。因此,進入沙特市場的企業必須密切關注相關政策動態,以確保業務運營的合規性和可持續性。
最后對于合規、ESG以及數據安全領域,中國企業也需要予以重視。之前我們經常碰到在國際投標項目中,競爭對手或NGO等借助合規事項、ESG履行等,制造輿論壓力,讓中國企業處于不利地位。確實在國際市場競爭中,中資合規管理領域遇到的問題尤為突出,主要體現在合規意識薄弱、合規文化缺失、合規機構缺設、合規人才缺乏以及合規激勵不足和違規處罰不力等方面。同時各國對ESG、數據安全等方面的要求也越來越高。企業應提前規劃并做相應投資,加強合規管理并建立有效的獎懲機制。
來源:匯賢論商